從西班牙國家打比分析

足球場上的政治角力

El Clsico!

很多同學都喜歡看足球比賽。西班牙足球聯賽(Primera divisin de Liga)作為世界頂尖聯賽之一，皇家馬德里(Real Madrid)和巴塞隆那(FC Barcelona)這兩隊足球隊相信同學不會感到陌生。提及這兩支球隊，焦點當然落在基斯坦奴‧朗拿度和美斯等世界級球星的同場較量。事實上，西班牙便有「El Clsico」這個名詞，英文的意思為「The Classic」(「經典」，中文則稱為「西班牙國家打比」)，專指這兩間老牌球會的對碰，其重要性可想而知。而對很多西班牙人來說，這絕不單是一場比賽，當中還有更深厚的政治意義。

巴塞和皇馬為何總是不共戴天?

很多球迷都知道，每當西班牙舉行「國家打比」，由巴塞隆那與皇家馬德里兩支宿敵球隊對賽時，總會擦出無限火花。是甚麼令到兩隊相碰，總如仇人見面，份外眼紅，完全輸不得呢? 一切得從歷史和政治講起。

巴塞隆那球會的格言是︰「mas que un club」(more than a club)。不錯，巴塞的含意，從來都超越足球。

西班牙全國人口七成是卡斯蒂利亞人(Castilians)，餘下三成由少數民族組成，包括加泰隆尼亞人(Catalans)，巴斯克人(Basques)及加利西亞人(Galicians)等，當中又以前兩者的民族情緒最為高漲，要求獨立的訴求最為激烈。

Madrid

Barcelona

加泰隆尼亞區旗及徽章

就以巴塞隆那為首都的加泰隆尼亞(Catalonia)為例，它擁有自己獨特的語言和文化，與西班牙的主流社會分庭抗禮。這裏是西班牙經濟最為繁榮的地區，人口七百多萬，佔全國十分之一，但卻貢獻了全國兩成的稅收，近三成的生產總值，是全國財政的重大來源。因此，當地人認為西班牙全國都在經濟上剝削他們。

巴塞隆那市內建築

上世紀三十年代，西班牙爆發內戰。面對佛朗哥(Franco)將軍的獨裁統治，加泰隆尼亞地區堅決抗暴。在多次的起義和戰爭中，加泰隆尼亞人屢戰屢敗，於是當地人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接受政權的統治，而漸漸把憤怒和戰意轉移到足球比賽上。

佛朗哥(Francisco Franco) (1892 -1975)

佛朗哥為軍人出身。1936年，他發動反共和政府的武裝叛亂，並得到德國獨裁者希特勒(Adolf Hitler)和意大利獨裁者墨索里尼(Benito Mussolini)的支持，最終於1939年率領他的民族主義軍隊在西班牙內戰中獲得勝利，出任國家元首，實行三十六年的獨裁統治。他在國內實行軍國主義的統治，鎮壓反法西斯革命運動、其他政黨和共產主義運動；對外則實行軍擴張和靠攏納粹德國、法西斯義大利。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，西班牙保持中立。戰後，由於他強烈的反共產主義政策，西班牙與美國保持親密的盟友關係。1975年佛朗哥逝世，胡安·卡洛斯一世(Juan Carlos I)登上王位，實行民主改革，解除報禁黨禁，西班牙獨裁統治結束。

體育作為政治手段

體育，往往被拿來達到政治目的。很多獨裁者為了把自己向民眾實施的高壓統治合理化，便拿國家發展上的成就加以炫耀—那可以是經濟成果，也可以是體育運動的桂冠和榮耀。

例如在1936年，納粹德國舉辦柏林奧運會。最終，主辦國贏了八十九面獎牌，比美國還多了二十三面，更是其餘國家所得的四倍。這正好為納粹德國提倡的「人種優越論」(即鼓吹他們雅利安人(Aryans)是世上最優秀的民族，為其侵略別國提供理論基礎)贏得一個及時雨般的註腳。納粹宣傳部長戈部爾(Goebbels)後來更說了著名的一句，「柏林奧運對德國的價值，實在抵得上二十個師(「師」為現代陸軍的編製)的軍隊!」

1936年柏林奧運會

當納粹德國選擇辦奧運會，佛朗哥卻選擇了足球。佛朗哥一直把皇馬當作自己的御用足球隊，更利用球會在歐洲的顯赫戰績為自己作政治宣傳。剛巧，加泰隆尼亞人和巴斯克人都有自己引以為傲的球隊，前者是巴塞，而後者是畢爾包(Bilbao)。於是，巴塞的主場魯營(Camp Nou)，便成了當地人對這位獨裁者進行政治抗爭的另類戰場。

因此，巴塞和皇馬兩支球隊，不單是在球場上纏鬥了幾十年，更在文化及政治等層面上也糾纏不休。皇馬不單是佛朗哥的禁臠，也是西班牙首都的「皇家」球會，其會員甚至包括皇帝、皇后、其他的皇室成員及顯赫權貴；相反，巴塞隆那則自從1938年佛朗哥的法西斯政府執政後，一直是反法西斯運動的中心，以獨立及具批判性的性格及文化見稱。巴塞的球衣是紅藍相間，據說是承襲自法國大革命的三色旗。1992年，巴塞曾經嘗試改變球衣，在紅藍兩色中再加入白間，不料卻惹來意想不到的球迷怒吼，原因只有一個，白色是皇馬的顏色。

1920年，皇家馬德里獲國王賜封「皇家」的尊稱，徽章上則加上皇冠，全名改為「Real Madrid Foot-Ball Club」，以英語表示。

在佛朗哥統治的那個年代，每當皇馬作客魯營球場，整個加泰隆尼亞區都會為之沸騰。當地人不能呼喊反對這位將軍的口號，更不能痛罵這個獨裁政權，便轉移把滿腔怒憤發洩在皇馬球員身上，含沙射影。於是，巴塞每射入皇馬一球，便等同刮了這位獨裁者一記耳光。佛朗哥封殺加泰隆尼亞人的語言、旗幟、和一切文化象徵，而加泰隆尼亞人就透過巴塞，在球場上重現自己的民族英魂。

巴塞隆那會徽採用與加泰隆尼亞相似的徽章圖案，以表示和地區的關係。

巴塞的主場—魯營球場

到了今天，雖然佛朗哥已經逝世多年，但仇恨和心結沒有完全消解。

2010年，西班牙勇奪南非世界盃冠軍。這件天大喜事，卻因為「巴塞情仇」而蒙上陰影。這隊國家隊的常規正選陣容中，有七位員來自巴塞，包括前鋒韋拿(Villa)、柏度(Pedro)、中場沙維(Xavi)、恩尼斯達(Iniesta)、布斯基斯(Busquets)、後防佩奧爾(Puyol)、碧基(Pique)。球隊奪標而回，原本以為有百萬人夾道歡迎的首都馬德里祝捷巡遊，最後卻只有十多萬人參與，場面冷了一截。據報導，不少馬德里市民拒絕上街，原因是不太喜歡這隊「巴塞色彩」濃厚的國家隊，不想讓它在己方「主場」耀武揚威。

西班牙國家隊

馬德里祝捷巡遊

相對馬德里人的冷漠，加泰隆尼亞人卻熱火朝天，打算繼續以巴塞為主體，推動加泰隆尼亞「國家隊」的構思。其實，在此之前一段時間，巴塞已經悄悄發難。雖然它只是一支地區球會，但卻不斷約戰法國、巴西等國家隊友賽，來把自己提昇至準國家隊的層次，為加泰隆尼亞獨立運動造勢。

狹義和廣義上的「政治」

談到政治，很多人都只會想起狹義的界定，即是圍繞「政府」(government)的各種制度化行為，例如選舉、投票、遊說、示威遊行、決策執行等，然而，政治也可以有更廣義的界定，即是圍繞「權力」(power)行使和操作的種種活動。因此，政治不單只是存在於政治領袖、官員、議員、政黨、和利益群體等之間，政治也可以存在於男女兩性、以至文學、電影、體育等之上。

巴塞和皇馬兩支球隊間的恩怨情仇，可說為此提供了一個極佳的註腳。

文獻參考

蔡子強(2011)。〈巴塞和皇馬為何總是不共戴天?〉，《八度空間–社會科學的視角》。香港︰香港中文大學社會科學院。

林達(2007)。《西班牙像一本書》。台灣︰時報出版。

問題︰

1. 有人認為體育能促進國內民族間的友誼。你是否同意這個看法?為什麼?

2. 面對國內不同的民族和文化差異，你認為政府應如何維持國民的團結?